【海倫娜．雷文克勞中心】淺灰Pale grey（2023/05/15：更新至第十九章）

【第十七章：意外】


海倫娜尚未反應過來，賽萊絲蒂娜就突然狠狠用掃帚敲擊她的座位底端。
她感受到自己的臀部瞬間離開木棍，利奧從她的斗篷中滾了出來，直直往下墜落。
「莉奧！」她大喊一聲，原本陷入沉睡的莉奧突然驚醒，牠踉蹌拍了幾下翅膀，往場邊的方向飛去。
海倫娜沒忘了莉奧方才受的傷，也顧不得其他還在場上的人們，她直直跟著莉奧前進。
「想去哪裡？該不會是想逃跑吧？」
海倫娜覺得自己的掃帚後端又被大大撞擊了一下，她轉過頭去，發現自己被史嘉蕾和她的朋友們圍住了，她想往左，對方就從左邊堵住她的路；她想往右，就會有其他人的掃帚朝她的身體打來。
掃帚無法原地升降，又被史萊哲林的人馬團團包圍。現在可能只剩一個方法，那就是跳下去……
她抬起腿，正要縱身一躍，一道宏亮的聲音傳出：
「你們在幹什麼？」
 
過來的人正是巴羅。他跨坐在掃帚上，一雙腿晃啊晃的，說：
「還不趕快去接石塊？你們是忘了遊戲怎麼玩是不是？」
「哼，你就是護著她吧。」史嘉蕾輕蔑地笑了聲：「別忘了你是誰的未婚夫，那是賽萊絲蒂娜學姊愛你，要不然……」
她傾身向前。
「我早就拔掉你這孬種的頭髮。一根、一根……」
「妳……」
巴羅看起來被惹怒了。他粗重地喘了口氣，將掃帚往前騎。
 
一顆石頭不偏不倚砸向史嘉蕾，她哀號起來，差點摔下掃帚。其他跟班們趕緊手忙腳亂地扶著她，躲到其他地方去了。
「對不起。」巴羅將掃帚湊近海倫娜身邊，「我勸過她好幾次了。」
「沒關係。」
「反正您是她的未婚，順從她其實對您比較好。」
「未婚夫啊……」巴羅沉吟片刻。
「妳說的對，她是我的未婚妻。」
「雖然我從來沒說過好。」
「……巴羅學長。」海倫娜直直望進他的雙眼。
「無論如何，還是謝謝你您剛才的幫忙。」
「我、我……」
巴羅看來忽然有些慌亂，他的嘴唇囁嚅著，像是想說些什麼，但最後他什麼也說不出口。
「那麼抱歉，我得暫時離開了。」海倫娜說，「我剛才掉了一隻貓頭鷹，您有看見嗎？」
 
海倫娜在場邊快速飛行著，尋找莉奧的蹤跡，卻遲遲沒看到蹤影。
希望牠沒被其他史萊哲林的同學抓住才好……
她正心不在焉晃過另一個試圖攻擊她的對手，又順道接了幾顆石子後，突然有一小球毛球撲了上來。
「莉奧！」
她低聲驚呼。
莉奧看來十分急迫。她大力拍動翅膀，示意海倫娜跟著她前進。
「莉奧，我們要去哪？奧莉薇她們還在場上……」
她問，但貓頭鷹只是往原本城堡的方向直直飛去，絲毫不理會海倫娜的呼喚。
「莉奧！」
海倫娜試圖回到場上去，莉奧見狀，直接用鳥喙大力啄了一下她的手。
「嘶！」
海倫娜也急了，她不明白為何莉奧一定要她現在回到城堡去。
然而莉奧如此堅持，奧莉薇和梅莉奧拉目前看來也還安然無恙——奧莉薇甚至做了個假動作，讓兩個史萊哲林的學生撞在一起暈頭轉向。旁邊的梅莉奧拉不禁笑出聲，把在地上觀戰的依多妮給嚇呆了。
也許，也許自己可以暫時離開一下？
海倫娜想著，決定先跟著莉奧的步伐前進。

她被一路帶回了城堡，立刻撞見了弔詭萬分的畫面。
雨果‧溫斯特被眾巫師們團團圍住。
「我沒有、我沒有……」他抽泣著，「請不要審判我……」
「挑在這種日子，晦氣！」一名女巫啐道。
「偏偏挑在這種時候混進來偷東西，你真是太可惡了！」
「不是……真的不是……」
雨果哭得更大聲了。
「我之所以在萊拉的房間東張西望，是因為我看到一道黑影……」
「你現在還敢扯這種謊？！簡直不可理喻。」
一名巫師大聲喝斥，轉頭望向隔壁臉色蒼白的萊拉，她緊緊抱著父親與母親，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。
「抱歉，妳一定被嚇壞了吧。」
「沒、沒關係……」
萊拉的臉色看起來很勉強。
「我們帶著這個小混蛋去找人評評理，嗯？」
其他巫師也加入安撫的行列。
「不，沒關係，我回房間休息就好……」
萊拉看起來非常想休息，但身旁的人七嘴八舌，堅持著要帶萊拉、雨果等人一同離開城堡，進行公允的仲裁。
海倫娜早已解下頭上大釜，被眼前的進展深深困惑住了。她也想湊近人群看個仔細，然而莉奧卻用鳥喙緊緊跩著她的袖子，示意她往相反方向走。
 
「莉奧……？」
今天莉奧的行為真的太反常了。
海倫娜只得順著莉奧，趁著外頭一片混亂，悄悄跟著牠，踏入麥米蘭家。
只見一進到家中，莉奧便失控的往走廊底端迅速飛去，差點直接撞上牆。牠急速的拐了個彎，最後停在一扇房門前面。
「妳在做什麼，莉奧？」
海倫娜氣喘吁吁地跟了上來。所幸家中其他人也都離開宅邸內了，幾幅織錦頂多看著她罵咧幾聲、揶揄幾句，沒辦法實際動到她。否則，還真不知道該從何解釋起。
這扇房門看起來並不老舊，然而卻透露出一股不尋常的氣息。
出於一種難以言喻的直覺，她覺得自己應該把門打開。
她深吸一口氣。
「抱歉打擾了。」
海倫娜輕輕呢喃，推開門——
眼前是十分簡樸的房間，沒有什麼裝飾，只有基礎的生活家具及用品、幾套洋裝與長袍，窗邊有關住貓頭鷹的籠子。從這些細節看來，此處應當是萊拉居住的房間。
然而，一件物品吸引了海倫娜的注意。
它靜靜躺在桌子上，一個圓柱狀的木製殼子，以深色的木材製成，頂端鑲著一顆突起的蛋型寶石。
卷軸。
她找到了。

【第十八章：碧翠絲】

莉奧又咕噥了一聲，翅膀指向一旁的某個木製小盒子。海倫娜打開一看，裡頭赫然是一把看來十分老舊的鑰匙。
她拿起鑰匙，小心翼翼打開桌上的卷軸，羊皮紙攤了開來，上頭則沒有之前海倫娜在藥草學時，看見的那些墨水圖案。如果根據《起源：異國黑魔法物品與其歷史》所言，那麼萊拉隨身攜帶的應該是許願軸，而現在這個桌上則是所謂的抵銷軸。她仍記得，倘若按下寶石，並以自身鮮血在羊皮紙上畫下第一道痕跡之後，卷軸就與書寫者達成契約，並依契約協助書寫者完成所願望，條件則是書寫者須將其隨身帶在身上，允許卷軸支配其部分意識。
海倫娜記得，卷軸上是一個極像萊拉的女孩，身上卻穿著雷文克勞的巫師袍。她一手捧著書，另一手拿著魔杖，和另一個與奧莉薇神似的女孩手牽著手，似乎笑得很開心。
可是在現實生活中，萊拉早就是奧莉薇的好朋友，應該不需要額外再許一個跟奧莉薇成為朋友的願望，而且萊拉後來進的學院也是葛萊分多，而非雷文克勞……
另外，她的妹妹碧翠絲在開學前失蹤，據說那個可憐的女孩在那陣子，似乎對一個小小的卷軸十分著迷，然而不願意讓任何家人看它一眼。碧翠絲失蹤前，萊拉說自己不清楚這回事。然而妹妹失蹤後，她卻直接說了「根本沒這個東西，從來沒有什麼卷軸。」
海倫娜理清思緒，突然感到背後一陣惡寒。雖然這個推測很誇張，但很有可能反而才是正確的。
她望向莉奧，緩緩開口：
「其實，妳才是真正的萊拉吧？……現在外頭那個萊拉，是妳的妹妹，碧翠絲。」
莉奧點點頭，隨即發出一陣模糊的嘆息。
 
——故事發生在一個晴空午後。那天，正是萊拉與妹妹碧翠絲共同去外頭採藥草的日子。
「這是什麼……？」
碧翠絲發現地上有個黑色的木製小卷軸，頂端還鑲著顆晶瑩透亮的綠色寶石，她的雙眼馬上被這精緻的東西迷惑住了，拿起來細細把玩。
「妳別亂碰來路不明的東西，碧翠絲。」萊拉輕聲提醒她，「搞不好那是什麼異國來的黑魔法物品，或是來路不明的魔法道具，妳還是別亂動比較好。」
「喔……好、好的姐姐。」
碧翠絲說著，佯裝將卷軸放回草叢邊，實際上卻是偷偷將它塞進了袖口。
「我不是在責怪妳，碧翠絲。」萊拉笑著說，她的笑容總是像太陽那樣燦爛，燦爛到讓人覺得……
讓人覺得刺眼無比。
碧翠絲軟軟應了聲，心不在焉跟著姐姐的步伐走回家去，腦中盤算的卻是回去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，這個卷軸究竟是怎麼一回事。
 
從小，碧翠絲就是那個不被人注意的孩子。體弱多病、性格溫吞，比起外向大方、長輩緣同儕緣皆好到不行的姐姐萊拉，她總是無法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。當姐姐在與他人玩耍時，她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；當姐姐在家族聚會上得體地應對進退時，病痛讓她甚至無法坐在餐桌上好好吃頓飯。在她眼中，姐姐是那最閃耀的太陽，她敬愛姐姐，更對她的一切欣羨無比。
某天，來自夏菲家族的奧莉薇來訪，她深知奧莉薇是姐姐最好的朋友，她們一起天馬行空地研究咒語，細碎笑聲不斷從房內傳出。碧翠絲透過門縫偷看著，內心多麼希望自己能擁有除了牆壁以外的玩伴。
她渴望變成像姐姐一樣的人，人見人愛、身體健康，還擁有可以一起分享心情
、嘗試新事物的好朋友。因此，當她聽見卷軸低聲呼喚自己的時候，高興到差點以為自己發了瘋。
「如果有願望的話……」那卷軸低聲說：「就與我簽訂契約吧。妳會成為我的主人，也會成為我的魁儡。」
「真的？」碧翠絲並不在乎後半句。她輕聲問道：「什麼願望都能實現？」
「當然。雖然妳如果在中途質疑我的話，可能會讓進行的效果打點折扣……」
「不過總體來說，是的，只要妳願意奉上自己的靈魂，我會不計一切代價讓妳實現願望。」
碧翠絲的眼神閃過興奮的光芒，她幾乎是顫抖著，撫摸起那寶貝一般的卷軸。
只要能成為姐姐，碧翠絲什麼都願意。她跟隨卷軸那蠱惑的、低聲的指示，咬破手指，在卷軸上畫下了理想中的自己——
那女孩笑得燦爛，身穿雷文克勞的巫師袍，與奧莉薇手牽手。她又畫了隻貓頭鷹，畢竟世界上不能同時存在兩個萊拉，真正的萊拉只能有一個，而那個人會是她，碧翠絲。
這樣的話，她就會變成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吧。
碧翠絲的嘴角忍不住勾起微笑，一陣淡淡黑影從她背後竄出，輕輕柔柔的，包覆住她的臉頰、她的唇、她的咽喉……
 
後來，事情就這樣成功了。原本的「碧翠絲」消失，世界上只剩下「萊拉」，還有那可憐姐姐變成的貓頭鷹莉奧。若不是她在分類帽儀式時不小心質疑了卷軸，自己應該還能更進一步，成功被分到雷文克勞去……
「妳看，就叫妳要相信我吧。」卷軸冷哼一聲，「這次只是給妳一個小小教訓，以後的懲罰可不是這樣而已。」
碧翠絲吞吞口水，謹慎地點點頭。
接下來的學期期間，她一心一意順從卷軸。別說是奧莉薇、同學與師長，連父母都成功被她騙過了，看著他們一臉哀傷地哀悼著自己的失蹤，碧翠絲居然有種想笑的衝動。她唯妙唯肖模仿著姐姐說話的語調、吃飯的樣子、穿衣服的風格……她早就太了解自己的姐姐了。一切都必須得像她才行，如果可以，她會比萊拉還更像萊拉。

【第十九章：真相】

「天啊，萊拉……妳肯定受了很多苦。」
她輕輕撫摸起莉奧的羽毛。
「妳現在幫我把這個交給梅莉奧拉好嗎？她會明白的。賽萊絲蒂娜應該跟她們玩夠了。」
莉奧順從地點點頭，「咕咚」一聲，把卷軸吞進嘴裡，發出一陣乾咳。
「好了，快去吧。」
莉奧點點頭，旋即飛出窗戶，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此時，一陣黑影突然掃過海倫娜的髮梢。她趕緊側身閃過，發現「萊拉」與眾巫師們站在房門口，瞪著她。
「看樣子，妳與雨果是共犯嗎，海倫娜？」
「萊拉」睜大眼睛，看起來一副既驚訝又無辜的樣子。人群議論紛紛。
「居然擅闖別人家房間……」
「雷文克勞女士的女兒欸……她母親肯定要大發雷霆了。」
海倫娜杵在那，腦袋一片空白。
「海倫娜……？」雨果‧溫斯特看來也困惑萬分：「妳怎麼會？」
「萊拉」大步向前，環顧房間四周，然而海倫娜發現她的眼神在掃過桌子後，臉色忽然刷白。

「妳偷了我的東西嗎，海倫娜？」她尖聲說道。
「……妳為什麼這樣說？」海倫娜明知故問。
「妳……」
「親愛的，妳少了什麼東西嗎？」麥米蘭夫婦手挽著手，擔心地問。
「我……」
「萊拉」的眼睛低溜溜轉了一圈：「我、我……她偷了我上課要用的羊皮紙捲！妳功課不是很好嗎？應該不用偷我的筆記吧？」
她說完，佯裝失望地搖搖頭。人群的鼓譟聲變大了。
「不可能吧，雷文克勞女士的女兒……」
「那也難說。」另一位女巫將頭偏向一側，嚼舌根道：「畢竟是沒有父親的孩子……」
「但我果然還是無法相信她會這麼做。」
「現在這個時候，人心叵測，誰都難以相信......」
麥米蘭夫婦向海倫娜走去。他們的雙眼仍舊散發出和煦光芒，然而聲音聽起來卻像雪一樣冷：
「海倫娜……妳，也請跟我們過來。我們得把事情講清楚。」
海倫娜定在原地，惴惴不安地望向人群。所有人都在等她給一個合理的解釋，連雨果都看來十分緊張地望向她。
如果母親在現場的話，她會怎麼說？
她可能斬釘截鐵地說，諸位誤會了，事情並不是這樣的，又或者是輕聲細語地說，我這邊有絕對的證據，可以證明我的行為都是清白而有憑有據的......
但那是母親，不是她，不是海倫娜．雷文克勞能做到的事。
莉奧飛再怎麼快，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帶著奧莉薇她們回來，她得想辦法拖住時間。
海倫娜倔強地站在原地，果斷搖搖頭。

「海倫娜？」人群中一道沙啞的女聲傳了出來，「妳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嗎？」
「我……」她吞了吞口水，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。她高聲說道：
「你們聽過一個故事嗎？關於古老的一個傳說……」
「妳現在說這個幹嘛？」一名圍觀的巫師忍不住皺眉。
「沒錯，因為真正偷東西的人是我，不是雨果，而我現在要告訴你們原因。」
在場發出一片驚呼聲。
「真的是她……？」
「但她需要偷什麼？」
「誰知道啊？也許是雷文克勞女士太嚴格了所以……」
「請你們全部安靜，聽我說！」
海倫娜扯開嗓子大吼，現場靜默下來。她沒想過自己會這樣大聲說話，心臟怦怦直跳，臉頰也瞬間灼燒起來，但她顧不得這些了。
「我之所以進來這個房間，是因為這裡發生了一件事，與丹勞區的某則古老傳說十分相似。」
海倫娜說著，偷瞄了眼「萊拉」的表情。她臉上僅有不耐煩的臉色，看來並不知道卷軸的來歷。
「據說，許久以前，在遙遠而寒冷的丹勞區，有三位女神，掌握著人類的命運。大姊司掌過去、二姊掌管現在，最小的妹妹則負責未來。」
「她們的工作就是製作命運之繩，並把它紡織成命運之網，透過絲線交織出人們與諸神的一生。其中，代表著未來的小女兒詩寇蒂，雖然握有書寫著未來的卷軸，但她並不隨意翻看。」
海倫娜發現在提「卷軸」一詞時，「萊拉」的眼神變了。
她不理會對方，提高音量，緩緩說道：
「現在，在我們這個房間內，就有一個人試圖當起那位掌管未來的命運女神，竄改並剝奪他人的未來。」
 
周圍沉默了數秒，隨即譁然一片。
「我覺得妳在針對我的女兒，海倫娜。」麥米蘭夫人看起來有些慍怒，將「萊拉」護到自己身側。
「我們才剛失去了一個寶貝，不要拿這種事情跟我們開玩笑……」
「很遺憾，我並沒有，也絕不願意在這種地方開玩笑。」
海倫娜平靜地說。
「您或許可以先看看女兒的長袍內袋，我相信那邊有一項讓您意想不到的東西。」
「是這樣嗎？萊拉？」
夫人面向自己的孩子，蹲下身來：「如果有的話，就把它拿出來吧。趕快告訴媽媽，是海倫娜誤會了，好不好？」
「可是，真的什麼都沒有啊……我也聽不懂她在說什麼……」女孩啜泣起來，「媽，我知道海倫娜很羨慕我和奧莉薇之間的友情，但我沒想到她會趁機來我房間……都是因為我，把難得愉快的聚會搞得一塌糊塗——」
麥米蘭夫人看來慌了，她趕緊將「萊拉」擁入懷中，輕拍女孩的背，然後用萬分責備的眼神瞪著海倫娜。
麥米蘭先生乾咳兩聲，說：「很抱歉，海倫娜，我知道妳一定有這麼做的理由，但我想妳的確誤會了什麼。」
「出於對雷文克勞女士的尊敬，我也不想為難或斥責妳，但可以請妳跟萊拉道歉，並且將她的東西還回來嗎？」
海倫娜一時語塞。房內的巫師們看來都充滿怒氣，直直盯著她瞧，「萊拉」仍舊窩在麥米蘭夫人的懷中啜泣。
她突然好希望母親也在身邊，指引她怎麼做，用冰冷但溫和的語調，告訴她一切都會沒問題。
但很明顯的，母親並不在。一切要靠自己解決。她需要拿出勇氣。
海倫娜停頓片刻，深吸一口氣。
「對不起。」她向前靠近「萊拉」，指尖輕輕碰到她的長袍邊緣。後者向後縮成一團，用手摀住雙眼，看來十分害怕。
「無論如何，萊拉，嚇到妳是我不對……我們抱一個作為和解，可以嗎？」
「萊拉」搖搖頭，倔強地說：「先還給我我的東西。」
「啊，這樣啊……」
海倫娜抬起眼左顧右盼，最後直直望進對方的眼瞳。
「很抱歉，我把它交給別人了。」
「萊拉」的眼神瞬間一凝。她趕緊將手伸進長袍內袋，臉色倏然刷白，驚恐地看向海倫娜。
海倫娜手中緊緊握著剛才趁對方摀臉時取出的許願軸。
「是召喚咒加無聲咒。」她淡然道，「我能力還不夠，之前沒機會靠近妳，所以拿不到。」
「但當然，妳還沒升上四年級，不知道這種咒語的用法很正常……只是，與其想著奪走別人的一切，還不如好好多讀書。」
「知道了嗎，碧、翠、絲？」

說時遲那時快，兩道人影衝了進來，是氣喘吁吁的奧莉薇和梅莉奧拉。
她們的頭髮全都亂得一蹋糊塗，身上長袍還有數處磨損的痕跡，恐怕是方才頭頂大釜所遺留下來的產物。
她們推推擠擠，馬上奔跑到人群的最前頭。
「她是假的萊拉！」奧莉薇高聲叫道，海倫娜從未看過她如此激動。她的髮髻早已鬆脫，淡棕色長髮像瀑布一樣流淌而下。
「現在站在各位面前佯裝無辜的，其實是萊拉的妹妹碧翠絲！」
群眾交頭接耳起來。
「她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？」
「太荒謬了！」一名女巫氣得掏出魔杖，「誰准這群學生來這裡胡搞瞎搞的？」
「我們說的都是真的！」奧莉薇舉高右手，手中緊緊握著抵銷軸，示意眾人看向她。
「萊拉」聞言，最後一絲餘裕斷了線，臉因為憤怒而扭曲。
「那是我的東西！」她尖聲叫道：「妳們合夥起來偷走我的羊皮紙捲，我——」
「妳們怎麼會持有這個卷軸！」一名處在人群中研究古物的長者驚呼，「那可是夏杜威卷軸，是來自異國的黑魔法物品啊！」
「我知道。我已經知道這個卷軸是做什麼用的。」
奧莉薇近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每一個字：「所以，我現在要讓這個契約失效。」
海倫娜趕忙將手中卷軸拋給梅莉奧拉，梅莉奧拉立刻接住，轉身就要將寶石頂端靠向奧莉薇手中的卷軸——

「我要讓你們全部的人都後悔！」
「萊拉」尖叫一聲，一陣巨大的黑影席捲而來。那道黑影像狂風一般呼嘯而過，所有物品都被它捲得東倒西歪，還將數名巫師擊倒在地。
巫師們紛紛掏出魔杖唸起咒語，然而影子靈活得很，它橫衝直撞地閃過各式攻擊，最後溫順地纏上「萊拉」的指尖，佔住她整條手臂。
她瞪視眾人，摸摸手上那道黑影：「現在，給你們時間逃命。」
「碧翠絲，妳真的是碧翠絲......？我的女兒......我好想妳......」
麥米蘭夫人向前想靠近她，卻被「萊拉」一把推開。她踉蹌跌在地上，低聲啜泣起來。
「我說過了，我才是真正的萊拉。」她不疾不徐地開口。
「我，才是唯一可以當萊拉的那個人。」

關於第十九章一些設定的小補充：

文中海倫娜說的故事，取材自北歐神話中的「諾倫三女神」。
她們是掌握命運的三姊妹，其中大女兒烏爾德（Urd）掌管「過去」，二女兒薇兒丹蒂（Verthandi）負責「現在」，小女兒詩寇蒂（Skuld）司掌「未來」。這三姊妹不僅掌握人類的命運，也能預告諸神、巨人以及侏儒的命運。
諾倫三女神的工作，除了從烏爾德之泉中取水灌溉世界之樹，讓樹得以延續生命之外，她們的另一項重大使命就是將各自搓成的命運之繩，進一步結成命運之網。每個人誕生之際，她們就會將其一生之網織好。

圖源：維基百科（條目：諾倫三女神）

圖片中，由左至右分別就是烏爾德（過去）、薇兒丹蒂（現在）以及詩寇蒂（未來），其中詩蔻蒂常蒙著面紗，手持著未來之卷軸，卻從不張開來翻看。
因此海倫娜引述了諾倫三女神的故事，也就是在暗指碧翠絲自以為是詩寇蒂，擅自使用卷軸，想要改變與篡奪姐姐萊拉的未來。
這次的補充就到這裡，我們之後的章節再會囉~